波士顿的中国城 (四)

现金流入

由于有这么多中国人携带着这么多的现金想来到这里，房地产经纪们多多少少改变了一些策略来迎合他们的新客户。他们了解到，毗邻公共交通枢纽是必要条件，而靠近墓地的话一般是大忌。对很多中国人来说，地址门牌号和成交价中包括数字八是很吉利的，而包括数字四则是不祥的（“四”在普通话中谐音“死”）。不会讲普通话或广东话的经纪会雇用会讲这两种语言的助理，而有些经纪自己也在学习中文。

有些人不能像陈一样定期到中国去，他们会聘请现场代表，在网上做广告，但是把实际的列表放在中国人眼前还是不一样的。因为中国政府不希望富有的居民外流，所以美国房地产清单被阻拦了。皮拉兹尼和她的合伙人罗兰·拉森（Loren Larson）暂时支付着高额的订购费，在一个据称与中国关系密切并且可以跨过防火墙的高端房地产网站上刊登房产信息，最后才发现他是个骗子，骗走了他们很多钱。和很多波士顿的房产经纪一样，迪诺·科法罗内会习惯性地拿出手机中的指南针软件研究每处新房产，因为讲究风水的中国人比较喜欢朝南的楼房。但是他是唯一一个多走了一步的人：他把钱都存在花旗银行的户口里，所以当他拿出钱包时，中国客人就会看到他的花旗金卡，他发现中国人很认可这种身份象征。

房产经纪的背后是整个作坊式产业，包括法律咨询、礼宾接待，甚至还有夏令营服务，准备从挥霍无度的中国人手中谋利。淘金热产生了很奇特的合伙组合，一位中国的中年化学家黄真年（Zhennian Huang）和来自沃特敦的身材高大魁梧的34岁教师斯科特·邓洛普（Scott Dunlop）就是一对例子。在哈佛广场Crema Café喝茶的时候，黄和邓洛普递给我一本小册子，上面写着“波士顿—美国诞生之地！”然后，他手舞足蹈地通过翻译告诉我他的故事。黄在90年代来到这里，一手开创了自己的化学事业。但是钱是一种强有力的催化剂，去年，他了解到富有的祖国人民对波士顿日益增长的兴趣，他离开了学术界，开始聚集富裕的中国孩子到波士顿进行夏令营，在这里孩子们可以和当地人交流，提高英语。

去年夏天，邓洛普是马尔堡营地的主管，这时出现了一位带着眼镜、梳着西瓜头的笨拙的科学家开始问他各种问题。邓洛普很快明白了商业模式，答应与他合伙。邓洛普说，黄很高兴“有个白人”，很多中国人感觉和美国本地人打交道时是开诚布公的。他们的新公司，兰利教育咨询公司（Langley Educational Consulting）宣传视频的开场是邓洛普在教室里，他坐在美国国旗前面，鼓励中国年轻人来“体验一生难得的夏天”，然后图像中继续出现飞驰的马、秃鹰、波士顿的地标，像芬威球场，还有自由女神像，背景音乐是U2组合的“美丽的一天”（Beautiful Day）。第一年夏天，他们经营两个为期一周的活动，让孩子们住在康科德学院的营地，中国学生从美国历史课本中认识到康科德。他们安置学生，而学生家长则住在伯灵顿的长住型酒店，在这里家长们可以购物和参观房地产。

波士顿的中国移民潮也把许成（Cheng Xu）带到了这里。许是中国北部内蒙古人，他说他从迪拜通过EB-5签证来到这里，想在这里拓展自己的生意。康妮戴是在中国出生的商务律师，也是可口可乐在上海的律师助手，我遇到许就是在戴的办公室里，我们围着打磨过的木质会议桌。他在椅子上倾斜身体的时候露出了后面口袋中奔驰车的钥匙，他对我说：“As-salaam-alaikum. Wa-alaikum-salaam”。这是阿拉伯语中标准的打招呼和回答句，意思是“愿平安降临于你身上。愿恩惠平安”，看来他在沙漠的11年里学了几句当地话。

一般来说，波士顿在全球商业影响力排名中不会挨着迪拜，但当许的公司小肥羊（在中国有600多家分店的火锅连锁餐厅）准备在北美寻找开拓基地时，波士顿就得到认可了。许说，像加利福尼亚、纽约、温哥华这些市场已经有太多迎合中国客户的商业了，对比一下来看，波士顿才是最合适的，这里的中国学生、科学家和游客的人数都在日益增多。去年，许在剑桥大街灯塔山脚下开了小肥羊在北美的第一家分店，位于尼达姆的中央厨房将服务北美所有分店。

许现在和他的妻子儿子住在昆西（Quincy），他的儿子在沃本一家科技公司工作，但他希望最终能大宗买进韦尔兹利。他留着椒盐色短发，在温暖的天气里穿着标准的中国商人制服：一件褶皱的polo衫。他告诉我，“波士顿是座老城，它的历史比迪拜久远。这很好，我很喜欢波士顿”。

来源：《波士顿杂志》十月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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